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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七章一念成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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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疏桐這兩步退的急,只聽得“喵~”一聲尖利的叫聲,一個影子咻地一下閃過。

是春卷。

這只大胖貓她見過,下人們說是洗硯樓養的。

春卷兒被葉疏桐踩了尾巴,一下躥到床頭的燈架上弓著身體叫囂著盯著那個踩到它的兩腳怪,叫聲淒厲。

“小畜生!”葉疏桐見它那假把式不屑地哼了一聲。

春卷似聽懂了她的話,後腿猛地一蹬就要往葉疏桐身上撲去,可惜身體太過笨重,還沒到預想的目的地便垂直地砸到了地上。

燈架受了貓的力道,左右搖晃一下,“嘭”地一聲倒下。

春卷一看自己闖了大禍,尖叫一聲便躥了個沒影。

葉疏桐心道不好,那滾落到在地蠟燭沒有應聲熄滅,反而燎到了地板上。

她將燈架扶起來,撿起那只蠟燭插在了燈架上,又罩上燈罩。

做完這一切,葉疏桐又皺眉深深望了床上的人一眼,這才轉身。只是轉身不過一步,她便停下了。

漸漸握緊的雙拳,緊繃的肩膀無不昭示著她內心的糾結。

景煜那張俊美卻帶著距離的臉出現在她的腦海中,以及……父親說的,將來必定屬於她的尊貴的後位。

床上的那女人已經懷有身孕了,再加上她剛進門,景煜對她的這般態度,留著這女人只會成為自己最大的威脅。

葉疏桐青白著臉轉過身盯著那架剛剛被自己扶起來的燈架,眼裏有掙紮有惡毒,還有些近乎喪心病狂的邪惡。

她慢慢走到燈架旁邊顫抖著伸出了手。

蠟燭滾落到床榻邊沿。

放下簾鉤,紗幔緩緩落下遮住了半個床榻,床上女人的臉隱沒在紗幔中。

黃燦燦的火苗咬上了紗幔的一角,很快便被吞噬。

葉疏桐瞪大了眼睛,如夢初醒一般無措地搖著頭,捂住了嘴才壓制住想要大叫的沖動。最後一咬牙轉身腳步慌亂地離去,並牢牢關住了房門。

春桃見新夫人出來的時候神色慌張,眼圈微紅,以為她是在王妃那兒受了什麽委屈,小心翼翼地問:“夫人,您怎麽了?”

葉疏桐搖頭:“沒事,我們走吧!”

門口的院門口的兩個丫鬟見那兩人漸行漸遠才小聲八卦道:“不會是被王妃訓斥了吧!”

“胡說,王妃性子雖跳脫了些,但對人都是和顏悅色客客氣氣的,怎麽會訓斥夫人。”

“也是……”

景煜在丞相府剛把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跟葉丞相商量好,福安便神色匆匆進來。

只見福安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,景煜便應聲而起,面色一變:“人怎麽樣了?”

福安無聲地搖了搖頭。

男人雙拳緊握,轉身朝丞相拱拱手:“兵部尚書之子殺人並找人頂罪一事還請丞相大人勞費心了,府中有事,本王先走一步。”

“恭送王爺。”葉丞相也起身道。

景煜朝他點了一下頭便跨步離去。

出了相府,景煜臉上的寒意更不加掩飾:“人到底如何了?”

福安磕磕絆絆抖了半天嘴唇,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:“等發現走水的時候,火勢已大。王護衛長進去將人搶救出來的時候……王妃他、她已經被燒成了……一具焦屍。”

景煜猛地一震,臉上一下血色全無,眼神無法聚焦,默默吐出三個字:“不可能。”

楚寧王府已經亂作一團,眾人提著水桶,端著水盆人撞人地朝洗硯樓跑去。尤其是護衛隊的人個個身上焦黑,臉上熏著濃黑的煙塵。

此刻火已經在王現的帶領下被撲滅,只餘幾處不成氣候的火舌還在黑夜中搖晃。

見主子回來了,下人們紛紛退到兩邊給主子留出一條路來。

景煜的雙腿如灌了鉛一般,慢慢朝院子中央一塊搭著白布的地方走去,臉色灰敗得嚇人。

“王爺!”王現看見主子,忍不住叫了一聲。不知是想阻止他還是想幹什麽,叫了一聲便沒了下文。

他想說,別看了。王妃最後走的時候,一定非常痛苦。

那具焦屍,早已面目全非。

景煜走到用白布遮蓋的沈知非的屍體面前停住腳步,聲音有些嘶啞:“你在何處找到王妃的?”

“床榻上。”王現如實回答,他知道王爺一時半刻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的。

景煜閉了閉眼,低聲道:“都退下。”

言語間無悲無喜。

但所有人都聽出了其中的悲慟。

眾人全數退出了洗硯樓。

整個院子孤零零地放著一具屍體,屍體旁邊站著一個高大卻又孤單的男人。

蹲下身,顫巍巍地伸出手勾住白布的一角,然後輕輕將它揭開。他想起了他們成親那晚,他揭開她蓋頭的那一刻,一雙靈動的眸子,一張嘴角噙著笑容卻又有些緊張的俏麗臉蛋兒;還記得他張口說她不如瀾月好看時,她瞬間變僵硬的臉色……

如今卻……

雖然從福安嘴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,他就不停告訴自己,不可能,那個女人她怎麽可能就這麽沒了,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,不留下任何痕跡的,就這麽消失了……

入眼的焦黑,已然辨別不出原本的樣子,但那體型;左手和腰上沒有燒幹凈,卻已經被熏成了焦黃色的紗布;發間那只他親手給她帶上,已經熏得看不出顏色的玉簪,無不是在告訴他……

那個曾經被他誤會傷害過的女人,消失了。

從他身邊,在這個世界上,完完全全地消失了……

不給他改過的機會,不給他補償的機會,消失了。

“你快醒過來,只要你醒過來,我不和你計較這一次的玩笑,這樣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。”男人似魔怔了一般,盯著那張焦黑的,已然分不出五官的臉,有些癡癡道。

躺在地上的人自然不會給他任何回答。

夜風拂過,吹落了男人眼角的一滴淚。

洗硯樓已經被毀壞大半,王府的主人卻在這個破落的院子裏呆了整整一夜一天。

沒有人敢進去喚他一聲,沒有人敢進去送一頓飯,送半杯茶。就這麽任由他們的主子抱著那具面目全非的屍身在那院子裏。

當然,也沒人知道男人在院子裏做什麽,想什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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